本报记者凌晨3时随菜农下地 追踪菜价随流通环节一路上涨的秘密

　　广州日报讯  凄风苦雨中，菜农天不亮就要起床收割；再在小贩的不断压价中，无奈地看着一捆捆菜被廉价运走……我们在菜市场买一斤迟菜心要花上4到5元钱，落到菜农手里的仅有1/3。 

　　究竟菜价是从哪里涨起来的？谁是最大的获利者？本报记者凌晨摸黑随菜农入菜地，一路跟踪迟菜心上市前后的每一个环节，为您解构涨价背后的秘密。 

　　据了解，这轮菜价上涨获益最多的是蔬菜流通商。菜农由于缺乏市场信息，部分品种与市场衔接不畅，时常出现丰产不丰收及结构性、季节性、区域性的过剩。当蔬菜价格涨到高位时，很多菜农并没有蔬菜可供销售，无法获得高菜价带来的利益。 

　　目前，中国大中城市的蔬菜供应，90%左右都要通过批发市场和集贸市场。这些市场基本上由企业投资并经营，为了收回投资并获得利润，只能采取收取高额进场费、摊位费、交易费等办法，这是导致菜价上涨的重要原因。 

　　菜农：心忧菜贱愿天寒 

　　凌晨3时，2摄氏度左右，还飘着丝丝小雨，增城小楼镇腊圃村的菜地里，村民赖叔和老婆已将小面包车停在田埂上，取出扁担和长长的镰刀，准备收割去年入冬以来的最后一批迟菜心。记者穿着棉衣不停地哆嗦，而赖叔只穿了一件齐脖子的毛衣和雨衣，头上戴着灯罩，双手冻得通红，在地里寻找最好的菜心，嘴里呼出的气，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白雾飘散开来。 

　　记者问他冷不冷，赖叔笑了，“我怎么会不冷，但越冷我越开心，一年到头就是现在这时候的菜价最好了，看还能不能收上个3000斤。”村里人均分地并不多，今年赖叔从村里竞得10亩地，种完水稻后，在重阳节后开始分批种上迟菜心，“一年算下来，亩产菜心约4000斤，产量不低，但收入并不高，种菜心也是‘靠天吃饭’， 去年冷得迟，10月底迟菜心上市时价格只有0.2~0.3元/斤，因为温度高，很多菜心还没有长高长粗就已经开花了。”赖叔说，从上月中旬开始，温度下降，菜价也有上升，最高卖过2元一斤的批发价，现在1.5元一斤已经不错了。 

　　一亩地只赚2000元左右 

　　1米高的迟菜心要再砍去外面包裹的粗叶和前后两头的根茎。“地里收上来的菜心基本上是3斤要减去2斤，没办法，要不收货的老板不要。” 

　　赖叔扳着手指告诉记者，从去年10月底开始卖最早一批迟菜心，算下来，今年平均每亩收入3000~4000元，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，每亩迟菜心需要投入人工费700元、租金200元、肥料300元、种子200元，一亩菜心成本要1400元，“这10亩地几乎都靠我们两公婆打理，只有播种时请3个小工。” 

　　赖叔的儿子已经在惠州读大学，每月生活费700元，一学期学费4000元，两口子会像打“工资”一样，每月准时打到儿子的银行卡上。赖叔是退伍军人，每月有补助。赖叔说，只要身体好，这样的生活他也很满足了。 

　　小贩：多一分都不给 

　　5时30分，天还没有亮，在腊圃村村口，已有10多位附近村民用摩托车拖着刚收割上来的迟菜心来到这里。旁边停着几辆小货车，尾厢大开，车旁一般有两个人，一人看车称菜，一人嘴叼手电筒，在运菜的摩托车之间来回巡视，有相中的菜心，就用手电筒仔细照照，娴熟地翻动着菜心根部，与菜农讨价还价。 

　　小贩：“菜老了点，叶子没虫眼，1块2一斤？”菜农：“不行，我今年就这些菜了，你不要我等会推到菜市场卖。”小贩：“好了好了，不说了，1块2毛5，行不行？”菜农：“不行！”小贩转悠了一会再过来，“1块3，多一分我都不要了。”菜农想了想，“算了，算了，凌晨2点多起来的，卖了回去睡会。” 

　　记者看到，“菜相”好点、叶茎嫩点的收购价都在1.5元一斤。小贩见菜价压不了，还有别的招，所有称菜的磅秤都是自带，菜农的一律不用。记者看到这样一幕：价钱谈好后，菜农将菜搬到小贩的秤上后看到只显示44斤，“我不管你的秤准不准，你加多一斤就行，1块多，可以吧？”小贩立即跳了起来，“不行！不行！44就是44，多一斤，我全部都不要了。”菜农也不示弱，“我在地里称明明有47斤，现在只有44，你加多一斤都不行？”“不行！”小贩头都不抬，菜农只好将菜重新搬到车上，等待下一个买主。 

　　菜价：到档口就翻番 

　　记者在村口采访时，小陆开着面包车在这里已经等候了一个多小时，车上差不多已经装满了，小陆将车尾厢的脸盆挪到副驾驶室位上，腾出位置又收多几十斤。和其他小贩不一样，小陆是本地人，与同村人“杀价”不是太狠，对方价钱开得不是太高，他都会收下来。 

　　小陆告诉记者，几年前他和老婆都在厂里打工，今年开始在广州昌岗路开零食店，天冷生意不好，小陆发现老家的迟菜心还比较好卖，为了拿到最便宜的货，他一般提前一天开车过来住在老家，一大早开车来收货后回档口再卖给肉菜市场里的档主。 

　　“如果1块5一斤拿的货，我再转手给小贩要2块5，要不没得赚，有时候会零售卖给几个熟人，4块一斤，不过量不大。”小陆告诉记者，每次来一趟就会收300多斤，天气变化大，菜价一天一个价，他也不敢多收，担心今天收高了，明天又跌下去。 

　　6时，小陆开车往回赶。一路上将摇滚乐声开得震耳欲聋，四个车窗全打开，寒风阵阵，小陆说，只有这样才清醒一些。为了省去荔新路上的10元通行费，小陆绕过了收费口。他告诉记者，真正赚钱的是那些开大货车的商贩，他们1.5元一斤收来，拉到东莞、深圳，可以卖到5元一斤，还很好销，一上午转手就能赚上6000元至7000元，广州迟菜心多，卖不到那个价。 

　　档主：菜上淋瓢水 

　　早上车少路通，7时左右，记者坐着小陆的车已经到达昌岗路。在小陆档口前，几位老人路过，看到青绿的菜心，不禁好奇地探头看看，小陆报出4元一斤的价钱，一位老人称了一棵，有3斤多重，花了12元，“菜不错，就是太贵了，一把菜10多块，现在种菜的人应该很好赚吧？”小陆笑了笑，没吱声。 

　　小陆将大部分菜心拉到最近的菜市场，这里早已开档，人声鼎沸，他还是迟到了，小陆笑着取出一捆菜心，约30多斤，用力拎到其中一位蔬菜档主面前，老板骂了一句也没多说，过秤给钱，从档底下的水桶里舀出一瓢水洒在菜上，小陆笑着告诉记者，“这样菜新鲜好看，重量也会多点，我们都知道的。”档主马上吆喝起来，“刚从增城运来的迟菜心，绝对爽甜，5元一斤啊！”档主说，一般菜心二三元一斤，怕很多买菜的人被标出来的菜价“吓着”，贵的菜他们有时候都不打出菜价牌。 

　　接着小陆又送了几十斤到路边的一家中档餐馆，同样是2块5一斤，不过记者随后在这家餐馆的菜单上看到，“盐水浸正宗增城迟菜心，52元/例”。小陆告诉记者，一般一例只有2斤左右，不过选的是菜尖最嫩的部分，“这样贵还是有客人点，毕竟味道不错，在一般档口，做好的迟菜心也要卖30块一例。”